影评丨《铁血战士：猎物》：让《铁血战士》再次伟大的杰作

《 铁血战士 》虽是发展多年的IP，但却享有一般IP少见的极大创作自由度，它一向没有固定的主角，没有固定的主线，每一集都是自成一格的独立单元，每一集的制作团队都是藉《 铁血战士 》的背景设定去延伸新故事，这种独立性其实意味着这个系列从来没有被真正的「做大」，因为电影公司往往会以固定的角色，固定的故事线为基础去发展一个大型IP（如《异形》正传系列有 雷普莉 ，前传系列则有大卫），尽可能延续一切使首集奏效的元素。

然而《 铁血战士 》的续集们只将第一集的叙事架构保留了下 来，除此之外，它这些年来的运作模式更像是一套低成本的砍杀片系列，砍杀片通常每拍一集就换一批小鲜肉当作献给杀人魔的祭品，《 铁血战士 》则是每拍一集就换一批「地球上的 铁血战士 」让「来自异星的 铁血战士 」进行狩猎。但这代表《 铁血战士 》也难逃砍杀片系列常见的困境，那就是每一集都有端出各具特色的新构想，但叙事上却始终难以实质地讨好到观众，我明白每一集都有它圈到的一小群粉丝，但就真的只是一小群，那和首集获得的群众支持度是无法比拟的。

不过《 铁血战士：猎物 》的出现，总算为该系列翻转了这个长年摆脱不掉的宿命，《 猎物 》这次不再只是概念吸睛，它的叙事也足以服人。四年前， 沙恩·布莱克 才刚试图透过《 铁血战士2 018 》将《 铁血战士 》进行「时髦化」的翻新，但《 猎物 》马上反其道而行，选择掉头回归一、二、三集的精神， 也就是「单纯的狩猎」。「狩猎」正好是《 铁血战士2 018 》当初急着想要摆脱的元素，而布莱克也很快就证明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

《 铁血战士2 018 》是唯一真正令我感到厌恶的《 铁血战士 》续集，因为它企图将《 铁血战士 》改造成另一种完全不像《 铁血战士 》的东西，布莱克企图将《 铁血战士 》改造成「为了争夺某个麦高芬神秘武器而追来跑去」的现代化廉价娱乐片，然后强行塞入他喜欢狂喷垃圾话的个人风格（垃圾话在这系列理应是点缀，而非主类型），最可笑的是，他写出一狗票乍看之下还满有趣、但实际上根本不适合这个故事的角色，这些角色虽塑造得不差，但突兀到活像是演了一部完全和他们不相干的电影，宛如一群演员拿着另外一部片的剧本走错片场似的。《 铁血战士2 018 》甚至连打斗场面都不能看，设计得极其无聊，足见身为导演的布莱克根本对动作戏没想法，加入混战的阵仗虽大，但却打得毫无魄力，血浆虽喷得毫不客气，但那些角色的死亡太过廉价，对我来说几乎不痛不痒。

我很高兴已经埋下伏笔的《 铁血战士 2018 》没有获得发展续集的机会，因为继续走下去只会愈走愈歪，像《 猎物 》这样的衍生作，才是真正清楚一部合格、且精彩的《 铁血战士 》电影应该是要长什么样子，它明白「狩猎」才是《 铁血战士 》的特色，「狩猎」必须是一切的核心，你要是放弃这个核心，《 铁血战士 》就只是一部很random的外星科幻动作片。但让《 猎物 》在这系列显得突出的原因不是这个，因为这点《 铁血战士 2》和《 新铁血战士 》都有做到，《 猎物 》最可贵之处在于，它是本系列首次刻划出深刻情感温度的作品。

过往的《 铁血战士 》电影顶多只会简单粗略地交代一下士兵、警探或生存伙伴之间的革命情谊，但《 猎物 》不然，它描写的是兄妹的亲情、自我的锻炼与成长、迫切寻求族人认同的渴望，而且这些描写是全片的主体， 铁血战士 只不过是刚好 路过而已，事实上，一、二集也就是这么拍的—让 铁血战士 旁观、或稍微介入人类之间的斗争。《 猎物 》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好故事，或者我该这么说，它让自己先成为了一个好故事，然后才将 铁血战士 「摆进去」。这是很踏实的出发点，也是《 铁血战士 》系列现在非常需要的。

虽然戏称 铁血战士 是「刚好路过」，但我也能感受到编导是有将 铁血战士 视为一个角色在 刻画 的。《 猎物 》是本系列首部真正意义上「猎人对决猎人」的集数（ 铁血战士 以往的对手并不具备「猎人」这个实质 身份 ），而导演似乎也有意在女主角娜鲁和 铁血战士 各自的旅程中做出某种相互呼应，这两个角色某种程度上都在「争取」猎人的头衔，他们都在接受考验，都在期望得到自己部落的认证，所以电影除了铺陈娜鲁学习求生、精进狩猎技巧、设法脱困的情节，也经常会花时间去 捕捉 铁血战士 与其他野生猎物的互动，或是直接透过他的眼光来观察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在正式交战前，娜鲁和 铁血战士 还一度因为凑巧盯上同一只猎物而发生交会，诸如此类的对应手法颇有意思。

《 猎物 》不仅仅剧本写得用心，动作场面也下足功夫，尤其在近战决斗这块，可以说是整个系列最高水平的一次呈现，因为近战正好是本系列的弱项，加上为了凸显 铁血战士 在体能上的优越，所以人类往往只有挨打的份，但《 猎物 》特地帮人类制造了表现机会，娜鲁不只虐杀人类易如反掌，她和哥哥也与 铁血战士 还算打得有来有往，而当然地，导演的拍摄调度也成功替动作戏铺张出扎实的气氛和张力，这点《 铁血战士2 018 》绝对被狠甩几百条街。

另外，我也非常欣赏 铁血战士 这次装备的「旧化」和「弱化」， 复古风的造型很有味道。有些人不满于看到 铁血战士 刻意被减低强度，但考虑到《 猎物 》是发生在18世纪的前传故事，要说三百年前的 铁血战士 科技水平稍微低一些应该也是合理的。第一集最后的丛林陷阱战，《 猎物 》在结局也忍不住参考了一番，不过《 猎物 》并没有完全照抄，它还是有放进原创的陷阱机关，而且驱使娜鲁反击的铺陈方式，和第一集也很不同，致敬前人经典之余，《 猎物 》仍不忘开辟新路。

《 猎物 》继承、并忠于原作的核心血统，但同时也跳脱了前作的砍杀片公式（固定更换一批新角色当作人肉祭品进贡），并拒绝步入《 铁血战士2 018 》执迷于追求更大、更快餐化的后尘。它毫无疑问是近代罕见的优质续集，罕见到要称赞它足以和首集并驾齐驱、甚至更胜于蓝也不为过，前人奠定的标准，它达到了，前人没有深化的部分，它也一并补足了。《 猎物 》用更少的预算讲述更小但精美的故事，或许还能成为往后《 铁血战士 》系列的新方向， 铁血战士 可以造访地球其它的年代，也许他们杀过二战时期各国的士兵，也许他们盯上过牛仔，也许他们和古代的武士交战过，也许他们还去过中国的各大朝代，挑战过诸多的武术大师。 铁血战士 肯定和不同时空、全球各色的「战士」们有过厮杀，并从中见识到这些战士各自所拥护的信念，这都是可供探索的潜在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