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章华妹在接受记者采访。

章华妹，一个浙南人家普通女子的名字，因领取祖国大陆第一个个体工商业营业执照而载入中国改革开放史。2008年12月初，记者和章华妹见面了，就在浙江温州闹市区人民西路她的沿街铺面，店名“华妹服装辅料有限公司，伟星纽扣总代理”。身着绿色毛衣，一袭及膝秋裙，章华妹站在台阶上笑语盈盈，说着流畅而略带沙哑的普通话。

今天的温州像是一座巨大的市场，市中心街区每一个临街房都成了店铺，全市有个体商户约24万个。这只是约数，因为每天都有商家关门停业，也有新的商店开张。

章华妹是这支店主大军中的先行者。1979年11月底，19岁的章华妹在父亲的支持下，在7个兄妹中“先吃螃蟹”，以150元做本钱，在自家门前摆出一张小桌子，出售低廉日用品。那时候，她这样做是不合法的，一旦“打办”（即“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人员前来，有可能将她的商品全部没收。但是，章华妹没有工作，这个货摊承载着她的全部收入，月收入约百元左右，在当年相当不错了。

“打办”的人没怎么来，因为改革开放的春风正渐次吹来。紧接着，改革的花蕾就要绽放了，“打办”成了工商管理所，依据政策，通知章华妹申领营业执照。

章华妹没有多少犹豫就提出了申请。1980年12月11日，鼓楼工商所向她颁发了由温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盖章的营业执照 ——工商证字第10101号。这是改革开放后中国大陆第一份个体工商业营业执照。

那以后的日子难免商海沉浮中的波折与快乐，亏损和盈余。当年的小姑娘在这些波浪中长大。

有了正规的营业执照，靠辛勤的劳动，章华妹过上了小康日子，很快结婚生子，等孩子稍大以后转而经营服装辅料珠片，收入很说得过去，买下了自己的房子。谁知经营失误接踵而来，投资皮鞋生意血本无归，负债累累。

失败使章华妹转过头来经营熟悉的服装饰品，主要是纽扣和拉链，慢慢地苦尽甘来。现在，她的公司注册资本50万元，拥有38平方米的店面和店后160平方米的库房。以此推算，几百万元的年营业额应该可以做到。但是她说，今年遇到了强悍的西方金融危机，温州的服装行业受到波及，订单下滑，也连累到了她。不过，她经营的纽扣和拉链以国内市场为主，抗风险的能力要强一些。

更使人感叹的是章华妹对今日生活的满足，居有房，行有车，儿子也大学毕业了。一年前，有追求的儿子和几个伙伴合股开办了一个酒吧。章华妹的企盼变得更实在，继续付出诚实的劳动，使自己过上更加富裕的生活。“天下第一个个体户”的责任感还在不时地激励她。

在温州，章华妹是一个普通小商家，眼下有5个雇员。起步比她晚，起伏比她大，产业规模早已绝尘而去、挺立商海潮头的大有人在。

“问题在于，这个第一张工商个体营业执照，宣布一个时代结束了，一个时代开始了。”

温州市鹿城区民营个体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宋乘风也来到了我们面前。原来，章华妹的第一张营业执照，就是他当年用毛笔工整填写的。在那之前，他工作的单位就叫“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即“打办”）。改革开放了，“打办”烟消云散，变成了工商管理所，依法办事，推进商品生产和交换。出生在“大跃进”之年的宋乘风长于书法绘画，刚当上办事员就为章华妹填写了第一张执照。现在，宋乘风工作的“个协”有3.5万个会员。他刚刚主持了会员座谈会，专门商讨如何应对金融危机。

当年的一纸执照，个体户从此有了“身份证明”，而很多这样的个体户，经过几年或十几年的资本积累，之后都成为颇具规模的民营企业或民营公司。

章华妹就是在不经意间成为改革开放后祖国大陆第一个合法的个体户。昔日的个体户，现如今在温州最繁华的人民路上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数百平方米店铺，已年近60岁的章华妹是“华妹辅料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而章华妹在温州商人中，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了。

作者：钱江文,张志勇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经济日报出版社

2008-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