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差异性免疫应答与 Th 细胞

Th细胞是一类能够分泌细胞因子并协助其他免疫细胞发挥功能的T细胞，通过细胞因子介导机体对疫苗的免疫应答。根据分泌的细胞因子的不同，Th细胞被分为Th1、Th2及Th17等亚型。Th1细胞可分泌干扰素-γ(interferon-γ，IFN-γ)、肿瘤坏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及白细胞介素(interleukin，IL)-2等细胞因子；Th2细胞可刺激B细胞活化，促使其转化为浆细胞并分泌保护性抗体 ^{[ 11 ]} 。

为了探究免疫应答水平与Th细胞间的相关机制，Doedée等 ^{[ 12 ]} 收集了14名18~22岁的年轻人在接种加强疫苗前1个月和接种后1个月的血液样本，并对其中的HBsAg特异性T细胞进行了分选和细胞因子分析，结果表明：在2个时间点，高、低应答者间HBsAg特异性T细胞数量的差异没有统计学意义；但高应答者在接种后由CD4 ⁺ T细胞和Th2细胞产生的IL-13水平显著高于低应答者，而IL-13可诱导由CD40配体激活引起的B细胞的增殖和分化。这表明与低应答者相比，高应答者的Th2细胞活性更高，并可通过调控IL-13的水平影响B细胞的增殖和分化。此外，Sabry等 ^{[ 13 ]} 根据90名医护人员在接种第3剂乙肝疫苗2个月后的HBsAb滴度，将其分为低应答者、正常应答者和高应答者3组，并通过酶联免疫吸附试验分析这些人员血清中INF-γ和IL-13的表达水平，结果表明IFN-γ、IL-13的表达水平与HBsAb滴度呈显著正相关。IFN-γ主要由CD4 ⁺ 和CD8 ⁺ T细胞产生，能促进CD4 ⁺ T细胞向Th1细胞的分化和CD8 ⁺ T细胞的活化，从而引发机体的高免疫应答。

Th细胞在增强机体对疫苗的免疫应答的同时，也可通过降低细胞因子水平或生成部分抑制性细胞因子干扰特异性免疫应答的发生。有研究 ^{[ 14 ]} 对80名已经接种过3针乙肝疫苗的1~13岁儿童进行加强针的接种，结果发现：原本因Th细胞缺乏而无法产生足够IFN-γ的低应答儿童，在接种加强针后，其体内HBsAb水平显著上升，同时分泌IFN-γ的特异性Th细胞数量也显著增加。另一项研究 ^{[ 15 ]} 在接种乙肝疫苗的721名新生儿中筛选出30名无应答者和25名高应答者，发现无应答新生儿在Th1和Th2细胞免疫应答方面存在缺陷，相较于高应答新生儿，其IL-4、IL-10及IFN-γ的血清水平有所下降，致使免疫系统不能产生正常应答。Borzooy等 ^{[ 16 ]} 对21名乙肝疫苗无应答者和99名乙肝疫苗低应答者的外周血进行分析，发现Th17和Treg细胞互相拮抗，具体表现为无应答者外周血Treg细胞数目增加，而Th17细胞数目减少，同时由Th17分泌产生的细胞因子IL-17在无应答者中的表达水平显著低于低应答者。以上研究提示，Th细胞可通过分泌IL、IFN-γ等细胞因子参与对机体免疫应答的正反馈调节，促进B细胞的分化和活化，从而增强机体产生HBsAg的能力。

1.2. 差异性免疫应答与滤泡辅助性 T 细胞

滤泡辅助性T(follicular helper T，Tfh)细胞通过细胞膜表面共刺激分子和细胞因子的分泌等途径与B细胞相互作用，促进B细胞的活化、增殖和抗体分泌，从而完成对乙肝疫苗的特异性免疫应答。一项研究 ^{[ 17 ]} 纳入38名HBsAb阴性的研究对象，分别于乙肝疫苗接种前7天、接种后的第7天和第28天采集其外周血并分析其Tfh细胞表型，结果显示：在接种乙肝疫苗后的第7天和第28天，正常应答者HBsAb滴度显著升高，且Tfh17细胞在Tfh细胞亚群中的占比增加。这表明Tfh17细胞与HBV特异性抗体的产生相关。

Tfh细胞中部分基因或其分泌的细胞因子与接种乙肝疫苗后免疫应答效应相关。Duan等 ^{[ 18 ]} 从接受标准化接种的志愿者(既往无乙肝疫苗接种史)中筛选出20名无应答者和45名正常应答者，分析其Tfh细胞功能相关基因，结果表明：无应答者趋化因子CXC亚家族受体5(chemokine CXC subfamily receptor 5，CXCR5)、趋化因子CXC亚家族配体13(chemokine CXC subfamily ligand 13，CXCL13)表达水平均低于正常应答者； CXCR5 和 CXCL13 的多态性与乙肝疫苗免疫应答水平相关，其表达水平的变化可能会影响Tfh细胞与B细胞之间的相互作用。另有研究 ^{[ 19 ]} 招募12名志愿者按乙肝疫苗标准流程接种，采集其接种前、接种后第7天和第14天的外周血，对比分析Tfh细胞特有微RNA(microRNA，miRNA)表达谱，发现 miRNA-18a 、 miRNA-17 的表达与Tfh细胞占比呈正相关。这提示靶向 miRNA-18a 和 miRNA-17 调控Tfh细胞分化有助于机体产生正常的免疫应答。

1.3. 差异性免疫应答与 CTL

CTL是一类能够识别并杀伤被病毒感染细胞的T细胞，是清除病毒的重要效应器。为了验证CTL在乙肝疫苗免疫应答过程中的功能，研究人员对7名HBsAb阴性个体按流程接种乙肝疫苗，在首次接种疫苗后的当月，以及接种后的1个月和6个月采集外周血淋巴细胞并分选出CD8 ⁺ T细胞，结果发现：在正常应答乙肝疫苗的情况下，CD8 ⁺ T细胞克隆增加并分化为CTL，进一步介导机体免疫应答 ^{[ 20 ]} 。

Treg细胞是一类能够抑制免疫反应的T细胞，其作用与CTL截然相反，主要通过分泌抑制性细胞因子或直接与效应性T细胞接触完成负反馈免疫调节，乙肝疫苗低/无应答者的出现与该细胞相关。一项研究 ^{[ 21 ]} 在100名接种乙肝疫苗的大学生中筛选出12例正常应答者和12例无应答者，结果发现：无应答者外周血单个核细胞(peripheral blood mononuclear cell，PBMC)中Treg比例显著高于正常应答者。这提示Treg可能参与了免疫应答的抑制机制。另有研究 ^{[ 22 ]} 对405名乙肝5项阴性者在接种乙肝疫苗第3针1个月后的血清进行检测，从中选出应答者和无应答者，结果显示：在正常应答者中，CD4 ⁺ CD25 ⁺ Treg细胞在CD4 ⁺ T细胞中的占比最低；而在无应答者中， Foxp3 mRNA表达水平显著降低。这表明CD4 ⁺ CD25 ⁺ 和Foxp3 ⁺ Treg细胞在一定程度上参与了乙肝疫苗接种的负反馈调节。此外，Bauer等 ^{[ 23 ]} 对肝移植患者接种乙肝疫苗后的情况进行分析，发现Treg细胞产生的IL-10会抑制Th1细胞的生成，可以此为切入点研发针对Treg细胞的安全性药物，从而增强疫苗的功效。研究 ^{[ 24 ]} 对接种乙肝疫苗后无应答的HIV感染人群的Treg细胞进行分析，结果显示其体内HBsAb水平与Treg细胞数呈负相关，这可能是因Treg细胞与抗原特异性T细胞和B细胞相互作用，从而抑制体内HBsAb水平的升高。

2.1. 超高 / 高免疫应答与 TCR CDR3 组库

机体的免疫应答程度与TCR免疫组库的多样性呈正相关，而 TRBV 基因的取用表达以及CDR3氨基酸序列的排序和取用能反映免疫组库的多样性。一项研究 ^{[ 27 ]} 对5名规范接种乙肝疫苗志愿者的PBMC进行TCR测序后发现正常免疫应答个体的TCRβ链多样性均显著增加。这提示免疫组库多样性能够反映机体对乙肝疫苗的免疫应答效果。另一研究 ^{[ 31 ]} 通过分析健康成年人接种乙肝疫苗后 TRVB 基因亚群的变化，发现正常应答者 Vβ6、Vβ14 表达上调，而 Vβ4、Vβ9 表达下调。这提示乙肝疫苗接种引起机体HBsAg特异性T细胞应答，并调控 Vβ 基因亚家族的表达。王小妹等 ^{[ 32 ]} 分析了20名不同民族的乙肝5项阴性人员在接种前、后体内CD4 ⁺ T细胞CDRs的谱系特征，发现阳性应答人群的部分 TRBV 存在优势取用现象，且不同民族之间对 TRBV 优势取用的部分有所重合，提示有效的乙肝疫苗接种会刺激T细胞免疫组库的变化，且 TRBV 家族的优势取用与民族具有相关性。另有研究 ^{[ 11 ]} 通过对不同HBsAb水平志愿者在乙肝疫苗接种前、第1次和第3次接种后的TCR CDR3进行高通量测序分析，发现超高HBsAb水平个体在加强免疫后CDR3存在相同的氨基酸基序Y-NEQ和DTQ，推测部分TCR CDR3基序与超高水平HBsAb的维持相关。

超高/高免疫应答者的免疫组库构成是否优于正常应答者是一个值得研究的方向。Zhao等 ^{[ 33 ]} 和Ma等 ^{[ 34 ]} 对比成年人接种疫苗后的免疫组库变化，在超高/高应答组与正常应答组间未发现特殊的CDR3序列或高度重合的序列，说明个体之间的差异对TCR组库构成的影响较大，致使暂未发现超高/高应答者与正常应答者T细胞免疫组库的显著差异。尽管如此，该领域仍具研究价值，未来可通过增加样本量或优化分析方法来更有效地发现不同免疫应答水平人群的免疫组库特征。

2.2. 低 / 无免疫应答与 TCR CDR3 组库

Yang等 ^{[ 37 ]} 对接种过乙肝疫苗的18名阳性应答者和10名阴性应答者的PBMC进行了 TRBV CDR3 基因序列的高通量分析 ， 发现相较于阳性应答者，无应答者 TRBV CDR3 的基因多样性和 BV27、BV7-9 频率显著减少；而阳性应答者 BV27/J1-1、BV27/J2-5 及 BV7-9/J2-5 中NTE、QETQ及GG-Q(E)-ETQ基序频率显著增加。这提示TRBV CDR3及其特定基序与免疫应答效果相关。

综上，TCR免疫组库的特异性能一定程度上反映机体对疫苗的应答效果， TRBV 基因的表达水平会影响TCR β链的结构组成，而CDR3氨基酸基序在高应答者与低应答者间存在差异，这些现象有助于评估乙肝疫苗接种后的有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