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系列:电影《脐带》
“艺术的大道上荆棘丛生,这也是件好事,常人都望而却步,只有意志坚强的人例外。”
《脐带》讲述了“北漂”的音乐人、蒙古族青年阿鲁斯,因为母亲患上阿尔兹海默病回到故乡内蒙古。他不满哥哥将母亲关在家中的照顾方式,决心带母亲返回呼伦贝尔草原,去寻找她记忆中的家。为了防止母亲走失,阿鲁斯用一根绳子系在两人腰间,似脐带一般的连接,牵引着两人向草原深处漫游。在漫天的星光中,母亲带着谢意与儿子告别,她终于回到自己心中的故乡,阿鲁斯也在水草丰茂的家乡获得了平静和爱的力量。
在电影中,“脐带”是一个具有双重意义的符号,它既指代主人公母子之间的血缘关系,也指涉游牧民族和长生天之间难以割舍的联结。在大城市搞音乐的小儿子和故乡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母亲,照顾与被照顾的角色调换,母亲的血肉长成的脐带变成了小儿子用来牵住她的长绳。
在影调设置上,导演选用了两种具有冷暖差异的颜色,比如母亲的服装、天空、海子都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青绿色。而针对电影中的俗世人情,导演使用了更偏重橘黄的色调,如小儿子阿鲁斯和女孩塔娜的服装、母子二人居住的小土屋、燃烧的篝火、旅途中灿烂的日光,利用偏暖色调为电影增添了一抹温情的底色。二者的交织从色彩的角度为电影营造出一种流动的氛围,使广阔天地间羁绊的血缘亲情显得格外有灵性。
声效和配乐也是电影中极其突出的元素,展现出了生长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独有的文化特质。虫鸣、鸟叫、风声、水流和母亲跳舞时的脚步,大自然的一切都被阿鲁斯收录进他的音乐中,成为他对世界理解的一部分。鄂尔多斯民谣与电子音乐的碰撞也同样暗示着电影最深层次的母题,悠扬的旋律与轻巧的鼓点不断震荡观众内心的共情,提醒观影者这是一个关于母亲与游子的故事,一个关于离别与生命的故事。
在游牧文化中,居无定所是生存的常态,而心中的大树以及寓住树旁的亲人才是构成“家”这个精神空间的支柱。记忆消逝的母亲在生命最后仍要守护生之来处,这份执着是对无根化社会最直接的抵制与反驳,她守护的不止是一己之回忆,更是更宏大的集体记忆的一部分,无数人的记忆能够汇成图腾,让任何古老的文化不至于断了根基。
《脐带》展现给观众的旅程既是母亲的归家之旅,也是儿子的寻家之旅。母亲在归程中完成了生的落幕,儿子在原生文化的滋养下以新的姿态面对漫漫生途。正如那棵标志着家之所在的“神树”,一半枝叶枯萎死亡,一半焕发新芽,死和生从来不是泾渭分明,而是绵绵不绝的生命循环。也可以理解为树的一半是精神,一半是肉体,肉体终将远去,而精神之树永不枯竭。
死亡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尤其是在面对亲人的生死方面,更是一个无法让人面对的场景,但有生就有死,正是生死的相对才是完整的人生。《脐带》很好的平衡了生死的话题,并把对生命、生活的讲述娓娓道来,在这部影片里,导演试图让生死变得轻盈诗意。
影片的结尾,也是整部电影的高光时刻,当人们都在欢欣鼓舞地围着篝火庆祝长生天的赐予时,阿鲁斯的母亲感受到了神明最终的召唤,他别无选择,只能割断那根牵绊的“脐带”,任由母亲走向火光照耀不到黑暗里,那里是草原儿女生命最后的居所,是轮回的边缘。
时间会一直往前走,而在生命轮回的两端,我们将永远流浪在这失落与新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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