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杨教授就告诉我们，Internet会颠覆人类社会很多的生活模式。”

“恩师虽然离开了，但在我心里他并未离开。”7月17日，复旦大学原校长、中国科学院院士杨福家逝世的消息传出，高合汽车创始人丁磊听闻心情沉重。“我在复旦求学时曾蒙杨教授亲自授课多年，后来工作中也有幸多次聆听他传道授业解惑。他对我的成长有足够赋能，余生我要释放出这些能量。”

【“就算火车经常晚点，还是要有火车时刻表”】

1981年，丁磊考入复旦大学物理二系，当时杨福家教授正是物理二系的系主任。他给本科生开了一门课，用的教科书是他自己撰写的油印版《原子物理学》，书中所涉及的教学内容当时在国内尚是空白。

“他一边给我们上大课，一边完善这本书。”丁磊说，从中可以看出杨教授治学的风格，不是“闭门造车”，而是通过上课，让学生们提出问题，“有些表达我们学生认为更通俗易懂，他也非常愉快地采纳，放进了教材。”

“在我求学的过程中，杨教授对我影响深远。他注重从事实出发，倡导思辨，很愿意和学生讨论问题。”丁磊回忆，有一次，杨福家说，做事情要有规划，否则会陷入一种无序的状态。有学生就争辩：既然规划和结果往往有出入，规划还有什么用？杨福家听了也不恼，只举了一个例子：当时，国内的火车经常晚点，但还是要有火车时刻表。有了时刻表，才知道晚点了多少，可以尽量控制晚点的时间，所以规划还是重要的。“这个例子非常打动我，后来我在工作中凡事都要制订计划，哪怕计划要不断修正，但有计划比没计划要靠谱得多。”

【“不要把离家远近、是否轻松、工资高低放在第一位”】

杨福家曾经鼓励学生，从学生时代起就应立志做伟大的事情，无论是做物理学家、艺术家，还是从事实业，都应该瞄准世界级的高目标。

2012年5月7日，杨福家（左）出席复旦大学上海校友会年会，与学生丁磊合影

“我记得他说过，在选择工作时，不要把离家远近、是否轻松、工资高低放在第一位，而需要考虑你干的这个活与人类社会发展趋势有没有关联。上世纪80年代，大家的生活条件还比较差，要按照社会发展的大趋势来选择职业，志存高远，实现人生最大的价值，这是杨教授给予我的一笔人生财富。”丁磊说。

【“Internet”这个词，从杨福家那里第一次听到】

“Internet”（互联网）这个词，丁磊是从杨福家那里第一次听到。“上世纪80年代，杨教授就告诉我们，Internet会颠覆人类社会很多的生活模式。当时，这个词最早的中文翻译还是‘信息高速公路’，我们完全不理解。差不多到了1993年，我买了第一台个人电脑，开始发邮件，这才真正理解了杨教授所讲的‘颠覆’的内涵。”

杨福家不止一次“看得远”。他曾与谢希德等科学家建言“在上海建造第三代同步辐射光源”，如今“上海光源”已成为张江科学城的地标性建筑，用户超过了3万，是我国用户最多的大科学装置。在浦东和张江工作期间，丁磊曾多次陪同国内外宾客参观“上海光源”，每一次都会不自觉想起杨教授。

【有时会用物理学词汇来切磋】

“和杨教授在一起，我们有时会用物理学词汇来切磋。他曾经跟我说过一个物理学概念，当你要去‘干涉’一个事情的时候，会对这个事物的本质产生影响。这是典型的薛定谔波粒二象性原理，当你要去测量某个物体，它在微观上就有了一定的模糊性，是测不准的。用测不准原理来看，管理者对微观世界不宜过多干扰，它有自己生长的规律，你硬要干扰它，它的动作就走形了。这一理念使我受益良多，特别在我从事管理工作的时候。”丁磊说。

丁磊至今记得，2019年10月，最后一次见到杨教授。那天，杨福家精神不错，送给他一本自传，还在上面题了字：送丁磊友留念（见下图）。后来有了疫情，就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成为丁磊心中不小的遗憾。

“如今杨教授虽然驾鹤西去，但我相信无论世界怎么变化，杨教授永远在那里。我不想说什么豪言壮语，他对我的成长已经有足够的赋能，余生我要释放出这些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