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扬州市广陵区有条青莲巷,靠近辕门桥,巷道的形状宛如英文字母“Y”,西北通犁头街,东北与左卫街相连,南接苏唱街,可谓四通八达。唐代大诗人李白,别号青莲居士,曾赋诗云:“青莲居士谪仙人,酒肆藏名三十春。”他多次游历扬州,并在诗中留下借住在“广陵南郭”的记录,下榻在如今青莲巷的附近是有可能的。
还有一说,这条巷子与清朝扬州知府伊秉绶有关。伊知府为官清正,素有名声。母亲管教严厉,命他种植青莲。青莲与清廉谐音,是隐喻“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之意。伊秉绶遵照母命,在家里种植青莲,不仅自家种,还赠送给邻里,于是家家户户都养莲花,蔚然成风,故而后人把伊秉绶所住的巷子称为青莲巷。
青莲巷通向左卫街的一侧,有幢大宅,门牌号码是19号。它曾经的主人姓周,江西吉安人,年轻时到扬州经商。他的大名叫周扶九,与李白毫不相干,也跟“清廉”相距甚远。周老板眼光看得远,经商得法,腰包很快鼓胀起来。后来,周老板迁居沪上,左右逢源,投身房地产,成了当年著名的房产大佬。周扶九知名度高的原因,还与曹聚仁写的《地皮大王周扶九》一文有关。
摄影:张旭波
侥幸保留到今天的周家老宅,已非当年面目,但中式住宅的局部细处尚留下些许当年“豪宅”的蛛丝马迹。高大的门楼呈凹字形,磨砖砌筑,缀以砖雕。入内是一方大院,四周两层楼房环抱,气势非凡。楼栏杆雕刻锦花纹,顺着木梯向上爬,眼前是一条狭窄而昏暗的走道。透过木窗,看见东墙上方有砖雕,楷书“紫气东来”四个大字。檐板下端镶嵌磨砖裙边,楼西北角设阁亭一座,角檐飞翘凌空。
摄影:张旭波
显示周盐商不同凡响人生经历的两栋小洋楼,基本格局没变,仍骄傲地矗立在左卫街(如今的广陵路)中段。红色的清水红墙,石砌基座仿自中国传统的“须弥座”样式。罗马式拱门、雕花铸铁阳台栏杆……昭示着别墅的高贵身价。周氏败落后,别墅易手,后来由邮电系统接管,如今已成为居民大杂院。
摄影:张旭波
青莲巷南头还居住过一位商人刘孝荃,安徽庐江人,先开办盐号,后经营钱庄。若干年前,有人撰文介绍过他。他出身名门,叔祖父刘秉璋是晚清重臣,翰林出身,官至四川总督。叔父刘诲之,民国年间著名实业家,中国实业银行创始人之一。刘孝荃本人书卷气很浓,可称是儒商。他的后人中,一对双胞胎兄弟刘式达、刘式适,都是北大地球物理系的教授。刘孝荃为人低调,名气远不如周扶久那么响亮,知晓他的人很少。
广陵路和渡江路相继开通后,犁头街失去了城市主要通道的功能,繁华不再。青莲巷默默无闻蜷缩在大路背后,几乎被人遗忘。因为交通不便,无法行驶汽车,年轻人都搬到新小区去了,唯有老年人眷恋小巷的熟悉环境,固执地守护着老屋,不愿离它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