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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于 李家村言
响当当一粒铜豌豆——关汉卿:浊世里的倔强

响当当一粒铜豌豆——关汉卿:浊世里的倔强

原创: 平头阿铭 李家村言 今天

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鞠、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这是关汉卿的《南吕·一枝花·不伏老》的最后一段,原曲太长,只录这段最能体现关汉卿倔强性格的“尾”曲,以展示其坚决不与蒙古人政权合作的倔强的性格特征。



如柳永成就了宋词一样,关汉卿也成就了元杂剧,使元杂剧成为一代文学。
关汉卿是元曲四大家之首,元杂剧的奠基人,被称为元杂剧的鼻祖。非常惊异的是,关汉卿曾经的正式职业是太医院里的医生,奇人啊!
关汉卿应该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文学家。元杂剧作家群体应该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文学家群体。



我们今天使用的文学这一名词的概念来自于西方,在中国古代是没有的。按照西方文学理论对文学的定义和解释,文学主要是面向普罗大众,关心、关怀、关爱底层小人物的命运,以此展示时代的面貌。看看历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作品就知道了,几乎全是写小人物的作家作品。



从这个角度来讲,关汉卿及其他大多数元杂剧作家是符合这个要求的。唐诗宋词也是中国古代比较经典的文学作品,但其中能够做到像元杂剧作家群这样关心、关怀、关爱底层人物的作者和作品并不多。唐有杜甫、白居易、元稹等,宋有柳永、陆游等,总体来说少于元杂剧作家。



明清时的所谓四大名著,除了《西游记》三观稍微正一点外,其他的都不正。旧时耕读传家的书香门第里是禁止子弟们读这些书的,认为是诲淫诲盗的异端邪说。现在有些家长忧心孩子没有空闲时间读四大名著,其实不读也罢,里面的三观和现代文明的差距太大。



中国古代小说真正能称得上名著的,只有一部,就是《金瓶梅》。可惜里面有太多的少儿不宜,被视为淫书。可以去看去除了这些描写的洁本,就是活生生的明代市民社会生活写照。
像《红楼梦》那种钟鸣鼎食深宅大院的特殊环境,离老百姓的生活太远太远。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凑一起叽叽喳喳争风吃醋,反什么封建礼教啊。都清朝了,哪来的封建?(不能再说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就这样估计也会挨骂。好多人靠《红楼梦》肥身,靠《红楼梦》成为专家学者,靠《红楼梦》附庸风雅)



元杂剧作家群之所以比其他朝代的作家们更多地注重现实,关心、关怀、关爱底层百姓,主要源于蒙古人对儒家文明不感兴趣。
主流说法是说元朝有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的等级制,政府层面上有近百年统治只举行了十六次科举考试,社会上有“八娼九儒十丐”的说法,汉人知识分子入仕无门或者不愿意与蒙古人合作,于是他们转而关注底层百姓,抒发愤懑不平的情绪。



这些只是表象,其根源在于蒙古人对儒家文明的态度。
除了五胡乱华外,入主中原的异族就只有女真人和蒙古人(还有党项人,但西夏太小,没啥影响),无论是金还是清,女真人都对儒家文明顶礼膜拜,自觉归顺、归化到儒家文明圈子里来。
横跨欧亚的蒙古帝国,接触了解到更多的文明,对儒家文明不屑一顾,对儒生自然也是不屑一顾。宗教上他们更崇尚喇嘛教、伊斯兰教,用人上除蒙古人外更喜欢用色目人。



蒙古人甚至想将整个华北夷为平地,作为牧场,因为耶律楚才的谏劝才没这么做,但他们也没有心思打理中国,基本是放任自流。
由于难以进入官僚体制,汉人和南人大多放弃了入仕的打算,转而在体制外寻找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杂剧创作和私人讲学无疑是最适合文人做的事情,既能表现自己的才情,也能阐述自己的思想。



非常幸运的是元朝不仅取消了肉刑,更重要的是没有文字狱(可参考本公众号《文字狱》)。文人无论是艺术创作和私人讲学都有比其他朝代高出许多的自由度,曾有文人写作被人举报是诽谤朝廷,礼部官员对此的判决是文人创作不算诽谤朝廷,不予追究。(元朝挺自信的)
杂剧的兴盛带来专业艺术创作团体的出现,就是书社。关汉卿为首的玉京书社,同为元曲四大家的马致远为首的元贞书社,活跃在以大都(北京)为中心的河北、辽东一带。杭州在元中期时出现武林书社。他们不光写剧本,还和演员一道探讨修改剧本,甚至亲自粉墨登场。



私人讲学的兴盛带来了书院的发展。书院虽然起源于宋朝,但元朝才是书院发展的黄金时期。
朱熹的理学、陆象山的心学和以经国理世为主的实用学派(statecraft)都在这时逐渐走向成熟。
元朝形成的宋儒学,成为明清的核心价值观体系。



关汉卿有一个特别值得称道的地方,只写反映现实的作品,从来不写许多古代文人热衷的神仙鬼怪剧,在道教盛行的元朝,这点很难得。
都说戏曲脸谱化,关汉卿的剧作里仍然能描写出人性的多样化和复杂化。比如《窦娥冤》里张驴儿父子出场时救下了要上吊自杀的窦婆婆,是救人的好人。随着剧情的发展变成了图谋不轨的坏人,陷害了窦娥。



现代有许多人将关汉卿比作“中国的莎士比亚”,在不同文明中做这种比较没意义,关汉卿就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戏剧家,句话,就足够了。(还有人将明代汤显祖也比作“中国的莎士比亚”,中国有了两个莎士比亚,真是奇葩)



适意行,安心坐,渴时饮饥时餐醉时歌,困来时就向莎茵卧。日月长,天地阔,闲快活!
旧酒投,新醅泼,老瓦盆边笑呵呵,共山僧野叟闲吟和。他出一对鸡,我出一个鹅,闲快活!
意马收,心猿锁,跳出红尘恶风波,槐阴午梦谁惊破?离了利名场,钻入安乐窝,闲快活!
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经历多,闲将往事思量过。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甚么?
——关汉卿《四块玉·闲适》



这也是关汉卿,尽情地享受着不与蒙古人政权合作的乐趣,与“铜豌豆”异曲同工的另一种倔强。

(文中所有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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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19-04-13 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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